茳柰

【喻黄】鱼网心（一发完）

*私设了黄少的饮食偏好和蓝雨训练营之前黄少跟喻队的相识。

01
       几乎所有人生来都会痴迷于某种特定的东西，似乎此番降生就是为了能和这种东西相见于人间。身处此列的有黄少天。
       黄少天喜欢鱼，不管是看、吃或者养。小时候的壮举就足可以体现他罢黜百食独尊鱼类到了何种地步。
       平生第一次站在泳池边，看到表姐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小黄少也不管水深更不顾自己根本还不会游泳，浮漂都没绑、水温也没试，泳镜在结实的小胸脯上一路颠簸，深蓝色的泳裤跟着他直直融入水中。水面上，波纹从他消失的地方漾开，一簇细小的水花飞溅。
       差点沉底的小家伙被老爸急忙捞出来，因为呛水和惊吓掉线了好久，那一刻不停的小红嘴更是只顾咳嗽。大人们责备他的时候那小模样委屈到不行，泪水混着泳池水淌了满脸，肉乎乎的小手随着抽泣一抖一抖地指向泳池：“老…老师说鱼在水里，我刚才没吃够鱼只是想进去抓…”
       以后去海洋馆要盯好这孩子，而且当务之急是跟幼儿园老师深入交流一下。黄母掏出救急用的鱼罐头，速度空前的跟黄父统一了意见。
       
02
       高二像是个半吊子的年级，既不像高一时初来乍到对升入高中还心存些敬畏、安分守己，也不会像高三生拼死拼活埋头苦学。黄少天就正值这个放荡不羁的年龄。
       社交软件对于他这个永远有讲不完的话的人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黄少天一大爱好就是在“附近的人”里随便加别人好友一通胡侃乱侃，直把人家逼到拉黑、删好友的地步，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还颇有感慨得觉得是那些人生活里有什么变故不再上QQ了。

       修长的手指在“附近的人”列表里翻飞，黄少天突然瞥见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账号，拇指精确地停在了上面。
       此人头像很简单就是一条蜡笔画的橙黄色卡通鱼，名字更是简约得让人感觉是在疼讯强制要求下随意起的，就叫──Fish。如果这个人填的是真实信息那他就大黄少天半年。
       瞳孔里像是黑夜中燃起了一根烟火棒，黄少天显然来了兴致，原本懒洋洋摊在床上的他蹭着背后的墙，扭着屁股坐起来。这人的ID和头像太对黄少天挑剔的胃口了。从黄少天在海洋馆对饲养员随手抛给海狮的小鱼那一脸向往就不难推测，但凡是鱼，扔几条过去给黄少天生啃他都不见得会拒绝，那聪明的脑袋瓜和跟鱼吐泡泡一样又快又多的文字泡技能八成也是跟他喜欢鱼有脱不开的干系。
       黄少天递过去一个好友申请，添加理由哩哩罗罗写了一大堆，大致意思就是告诉这个人鱼在他生命里的重要性，别的食物都是邪教，喜欢鱼才是正途什么的。最后碍于字数限制愣是没收住尾只说了一半话，不一会儿对面就同意了。
       一个“你好！[呲牙]”被黄少天抢着发过去，就见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左手五个手指轮番在桌面上扣击了四五轮，直敲得黄少天指尖生疼，对面才把话回过来。
       Fish （17:31:04）
你好友申请里说要是有人愿意给你天天做鱼你就怎么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为了鱼写这么多好友申请啊(^_^)
       本剑圣全网第一 （17:31:07）
我就跟了他啊！疼讯也真是没谁了发个好友申请还有字数限制[愤怒][愤怒][愤怒]
       Fish （17:31:14）
[偷笑]你确定是男他？怎么这么喜欢吃鱼？
       本剑圣全网第一 （17:31:18）
手误！相信我这是手误！输入法太调皮了！！！虽然我不排斥基佬吧但是我还直得很！在各种方面鱼都是我最爱没有之一！！！

03
      在黄少天预期的“Fish因变故消失日”那天，对方居然罕见的在黄少发声前主动挑起了话头。
     “你玩荣耀吗？”Fish如此问道。
     男生的聊天内容兜兜转转总跑不了一个话题——游戏。荣耀这个话题拯救者在这两个人这里却更像是一个按钮，一按下便触发了一系列从小到角色三围，大到想去蓝雨战队效力的信息交换。共同的爱好和理想往往是决定两个人命运之轮的无限之转能否有交集的重要因素，在他们二人身上这句话显然是应验了。

      手握父母出差前留下的巨额零花钱，黄少天健气地大声呼唤网吧前台要了一个方便面。
        黄少天的父母工作很忙，经常出差，他自己也是妥妥的一个理科脑子，不听课考出的成绩那也是可以让一票人跪地哭着喊大神的，所以他经常光顾网吧的事经由他稍加掩盖自然也没暴露。
        脸上反着屏幕上的光，黄少天满意的用叉子把撕开一半的封顶叉在桶边上算是密封。一抬眼突然就见屏幕右下角弹出个小窗，是个视频邀请。本以为是陌生人骚扰或者是什么黄暴的东西，黄少天把鼠标停在“拒绝”上，扭扭脖子活动了一圈手指准备开小窗以“刷屏界鼻祖”的姿态让这人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刷屏——小孩子气的游戏心态。歪着脑袋眼睛无意间扫过QQ名，黄少天像落枕了一样姿势诡异的愣住了，手自然也是没按下去。
       废式(fish)？他跟我视频干嘛，难道是手癌点错了？不能吧要是点错了怎么这视频邀请这么执着一直没取消？难道真有什么非视频不可的要紧事？
       闲扯已经持了半个多月，按常理早已过了不幸被黄少选中的人们开始拉黑删好友的时间，而此人非但没这么做反而愿意陪着他聊天，认真看完他每句话而且从回复的语气上丝毫不见敷衍和厌烦，黄少越发觉得此人与众不同，还意外的挺合拍。
       在某些方面开窍太晚了。满含无奈和些许调侃，喻文州在很久之后这么评价那时的黄少天。
       正了正电脑显示器上夹着的摄像头，又低头整了整衣领，用眼角瞥到两旁没什么人，黄少天抹了把头发蛮正式地点了接受。
      短暂的停顿， 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瓷盘，里面躺着一条撒了红绿白三丝的清蒸鲈鱼，倒是蛮中看。
       “啊！！Fish你太卑鄙了！我好几天没吃着鱼了你是不是故意馋我！是不是！是不是！是……诶哟——” 眼睛瞪得像铜铃，黄少天一激动碰到了刚倒完开水的方便面，水溅到胳膊上烫得他直咧嘴。
       “在做任务吗？还有我不是告诉你我叫喻文州了吗，叫我名字就好了。你小心一点，烫伤了我可担不起这责任啊。”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从屏幕右侧闪进来，完全无视黄少天的鄙视，眼角笑得弯下来似乎带着一丝得逞的得意。
       初次看到Fish的真容，黄少天只觉得他起的这名字很合适，干净、亲切，有那种幼儿园老师般的温暖、柔软，不设防的亲近。
       “来，少天乖，张嘴吃一块豆腐能变跟它一样白白嫩嫩的哦，你碗里的鱼吃完了就没有啦，不可以夹别的小朋友的哦。”幼儿园女老师哄骗时的甜美声音不合时宜的闯入了脑海。
       但是顺着有亲和力这点再看看这张脸，黄少天越看这人越眼熟。“诶我好像认识你，你是不是xx附中高二（1）班的那个学生会主席喻文州？” 如果不是碍于身在网吧加之对喻文州了解有限，黄少天很可能已经把他的家底报给了方圆十米没带耳机的人。
      “原来是同学啊，没错是我，附近的人也不只有陌生人啊，又不是陌陌。明天见到我记得打招呼哦。”喻文州说着探身拿来手边蓝白相间的校服袖子晃了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装得倒是很专业。
       后来黄少天知道真相时，那一系列表情差点被喻文州做成表情包。
       “等等喻文州你先别扯开话题！你既然给我看了鱼我就当你是给我做的了！要是不给我，我就告诉蓝雨训练营招生的人你是手残让你进不去！还有我已经烫伤了你必须负责！”黄少天看着喻文州平静的冲他微笑有些气急败坏，几乎是喊出来的，还装模作样举着胳膊贴近摄像头，都没对上焦就展示起他的“烫伤”。没带耳机的几个哥们儿直往他这边看，全部一脸不明觉厉。

04
       等等…鱼？喻？黄少天蓦的想起那天刚接到的广播稿，这两个字眼放在一起无比的熟悉。
       视频的后半程黄少天一直处于神游状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嗯嗯啊啊的回应着什么句子。他连鱼的事都抛到了一边，只为给脑子腾出地方来回想潜意识里觉得挺有理的那段话，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恍惚间视频结束，他回过神第一时间就回头去翻书包。
       “热爱着某个人或者某种事物的人大都有过这么一种体会，凡是见到与此人此物有细微关联的东西，哪怕风马牛不相及，只要有相同的字音，一样的颜色，类似的感觉甚至相近的气味都会不由自主地触及心中那片满含爱意的水湾，撩起一层涌动着外扩的涟漪。这就是一种常见的爱憎他移、旁及的心理现象，爱屋及乌的道理。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喜欢吃鱼，就在很大程度上会对喻姓的人多加留意，甚至到爱的地步。”
       黄少天展平被他揉皱了的纸，心理扭曲的暗自庆幸自己没把书包放回家就来了网吧，同时好奇撰稿人的身份和动机，这最后的例子感觉完全是针对自己举的啊。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一种陌生的情感敲击了一下黄少天某窍，那里虽有了点触感却没能打开。

       晚上，黄少天依旧用习惯的大字型平躺在床上，没有任何不适，四周也并无杂音，而他却罕见的失眠了。

       次日中午广播结束，黄少天叫住了搭档。
       “诶你先别走，我问你，这期广播稿是谁给咱们写的？”黄少天用罕见的认真语气问着一脸惊讶的广播搭档。
       “喻文州啊，怎么了…”
       扑通、扑通，黄少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有些不寻常。搞不懂喻文州的意图，却又好像是明白的。
      “ 今天黄少天没来吧？”下午上课的老师对于安静到不适应的课堂做出这样的判断。揣摩别人心思的时候无论是谁似乎都是安静、专注且无言的。
       扰乱了黄少天心神的除了广播稿，还有喻文州见黄少天显然没把心思放在听他讲话上，于是对于做了鱼却没有给他吃这事用打字形式作出的回应。       
       “想吃鱼的话来我家吧，我在我学校外面公寓租了个房子，还有免费Wifi，你也不用老花钱去网吧熬夜打荣耀了(^_^) ”
       黄少天当时一听有鱼吃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直冒绿光，能有人组队免费打游戏这点也极其诱人，但是定神仔细想想他还是觉得有问题。
       说这一切只是巧合简直是自我欺骗，从在网上摇出来的喻文州就是学生会长喻文州，到扰乱人心的广播稿，再到去他家里有吃鱼又能免费打游戏的邀请，这些怎么想都像是有预谋的啊！
       但是料到了这里面有问题我就怕了吗？黄少天的性格里虽然有谨慎和忍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什么缩手缩脚、不露声色的人。如果拿狮子来说的话，他就是那个冲在队伍最前，有危险时首当其冲绝不后退，还有时明知有险却偏要去冒的那种狮子。
       “诶会长你的提议我同意了！但是你要是敢不给我做鱼吃你就等着吧！等着吧！！”黄少天在一个课间找到喻文州。
       “要是连同学的需求都满足不了，那我学生会会长的位子就要让让了，而且就算是你烫伤的补偿了。”望着黄少天根本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的手臂，喻文州微微一笑心想着还真是好上钩呢。            
       
05
      喻文州的屋子还没来过几次，黄少天却俨然一副屋子主人的嘴脸，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说，还把喻文州像个仆人一样唤来唤去的。这也就是喻文州还由着黄少天的性子，叫他开网他开网，叫他做鱼他做鱼的，毕竟这一切的初衷正是黄少天所谓别有用心。
       后来因为玩荣耀玩得越来越走火入魔，黄少天常常就直接在喻文州家过夜，但是喻文州却除了做好他提议的事不见有任何其他行动。
       难不成是我想多了？虽然黄少天见事情跟寻常借宿一般无二觉得无趣，但每次见喻文州带着那足以让人融化的微笑去完成他那些近乎无理的要求，他又觉得异常满足，恶趣味的喜欢看他认真做事的样子，于是就赖在喻文州家不想走。
       一晚，黄少天又是睡觉前因太过兴奋，躺在床上换什么姿势都觉得不舒服，清醒的要命，于是乎就动了继续玩游戏直到累困的心。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走到电脑前的黄少天发现屏幕还亮着。
       喻文州不是这么粗心的人啊，黄少天觉得奇怪，不过也没太在意，动了动鼠标结束了待机。一个没关的百度页面赫然呈现，一行问题瞬间抓住了黄少天的眼球──你怎么知道那种感情是不是爱？
        下面如此回复“如果一个人可以没有任何目的性的为你无条件付出：可以包容你一切缺点，不要求你改变：可以把对你的好凌驾于一切世俗的谬论之上，那么可以说这是爱，一种纯粹无杂的爱。你现在脑子里出现的那个人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
       又像是被指点了迷津，黄少天阻塞已久的一窍终于被这些话捅开了一个小孔。为什么我脑子里是喻文州啊？看来真的就就只是一个小孔……
       要不试探试探喻文州好了，他去网上搜了搜终于想出这么句话。
       “喂，喻文州我问你，你这鱼愿不愿意给我做一辈子？”窝在沙发里，黄少天装作随意的抛出这么一句话，眼睛撇向一边盯着窗台上的含羞草，手里把弄着一串檀木手串，不知是并不想知道答案还是不想让喻文州看到他微微发红的脸颊。
       “我邀请你来的时候没说一辈子吗？那现在我加上。”合上书，沙发另一头的喻文州缓缓道。
       
06
       门铃响起，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门外一个少年湿着衣服，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绺绺贴在额头和脸颊上，显然刚运动过。
       “请问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鱼还是……先吃我？”喻文州手握汤勺站在门口，脸上漾着温和的微笑，身上白色T恤打底外罩一件画满小鱼的黄色围裙，眯成一道弯的眼睛里隐匿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邪气。
       一面是飘来阵阵浓香的厨房，另一面是蒸腾着热气的浴缸。黄少天却目不旁视的坏笑着随手扔下背包，勾人的作势抹了把头发径直走过来，也不顾自己一身大汗，抬起双手就环住眼前人的后颈轻咬住他的耳垂，肌肤的触感莫名的像是刚蒸熟的细嫩鱼肉：“那还用问，当然是吃你这条鱼了。”             
       “那你可要趁早哦，一会儿进屋可就没你的机会了。”手指穿过黄少天因浸了汗而稍稍变得柔软一些的头发，喻文州像只被抚摸得满了意的猫，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爱我还是爱鱼？这个问题喻文州似乎永远都不用问出来，因为答案简直不言而喻。

      他庆幸在凡尘遇到鱼，喻庆幸在凡尘遇到他。

      一个缘起彼网，情陷此网的故事。


                       - The End